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輔仁大學最寶貴的遺產


于斌

民國五十二年十二月十六日
於文學院大講堂

各位師生:


  剛才副校長說:沒我,就沒有輔大,實在過甚其詞,絕不敢當。這個學校的成立實在是多少人的心血,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羅馬教廷。羅馬教宗對我們中國的愛護,尤其對我們中國青年人的關心,才使這個學校實現,我呢?不過是一個執行人,根據羅馬教廷的指示,做些聯絡工作而已。為青年人請先生我卻是很慎重,能夠教書的很多,我要挑最好的,所以那時我找耶穌會,找聖言會,來負責部份行政責任,我還請到方濟各會和本篤會以及別的幾個修會,單獨的來給我們幫忙,供給教授,我很感謝各方面的響應。經濟問題也是很重要的,也是因為教宗的鼓勵,我做一點聯絡工作,各方面也都很響應,所以今天這個學校才能實現,我們今天想想,撫今憶昔,我們實在要先感謝教廷、各區主教和幫忙的各修會。

  雖然說在台灣復校是一草一木都沒有,不過輔仁大學最寶貴的遺產就是輔仁大學的傳統、過去的精神,還有過去的教授也熱心返校幫忙。尤其是我們的校友們,他們在各方面有很多的成就,世界出名的科學家、教授,也都不少,對復校又非常熱心,他們大家也響應我的號召,回到母校教書。我們的待遇並不高,甚至於名義方面也有點慳吝,對我們校友應當給教授的給副教授,應給副教授的給一個講師,多少打點折扣,這就是說明校友的熱心了,為母校服務,不在乎名義,也不在乎報酬,所以輔仁大學復校在物質方面可以說一草一木都是新的了。在精神方面,在教授團體方面,確實是傳統的繼續。不說別的,大家很誇理學院,理學院的院長就是我們過去的教授,大家說家政系辦得很好,家政系就是過去家政系的人來辦的。所以我想輔仁大學儘管在台灣是新的學校,可是學校過去的精神還在號召、啟發並推動一切。我從外國回來,和大家初次見面,除了很高興以外,我也不願多講話,我講話的機會後來還多得呢;今天我少講點兒,別惹得大家以後就不願聽我再講話了。雖然如此,我還是很願意先說我們輔仁大學是有歷史的學府。一九二五年這個學校已正式成立,到現在已經一九六三年了,這三十多年慘淡經營的經過,也可以說是有許多地方值得國人注意的,我想你們各位青年可能不大了解輔仁大學過去的歷史,將來慢慢也許了解得更多一點。不過有兩次大的事變,輔仁大學頗蒙國人喝采,並獲得教育界之推許。

  第一,就是我們祖國的保衛戰,就是日本侵略我們的抗日戰爭,那時輔仁大學在北方就是愛國的中心,許多的教授、同學為國家曾經坐過監獄,甚至犧牲生命,這是大家都知道的,可以說在北平各大學中是唯一的大學,在敵後來奮鬥的!第二,就是我們反共倒蘇戰,這一段我們大學全體就在前線站著,後來整個犧牲。也因這兩次的事變,我們輔仁大學在集體表現上引起世人注意,所以輔仁大學的名譽在世界上建立起來。可能你們昨天沒參加校友會的校慶,在那中山堂校慶上黃部長曾經講話,他說:
「過去輔仁大學固然是有很多地方我覺得很好了,不過沒有這次我到歐洲去回來感到的更深切,因為我到德國、奧國,跟我們中國沒有邦交的國家,差不多各方面歡迎我的表現,後來我發現都是輔仁大學的師生辦的,怎麼弄的呢?是因為輔仁大學的老師學生散佈各處,一聽見說祖國的教育部長來了,他們大家盡量從各方面響應,所以一切的歡迎大多數都是他們在那主持,而且我不知不覺中一看,給我做專門顧問的,代表我講原子能的(我是出席原子能會議)專家,也是輔仁大學的校友,我回來仔細一看,我的二小姐也是嫁給輔仁大學的校友的。這一說輔仁大學,為公為私,我都很了解了。」

  所以我說輔仁大學過去的歷史,值得我們大家留戀,不過還需要我們大家繼續的努力,能夠使輔仁大學的精神和他們的作風及學習的態度,因著我們這一輩人更能發揚光大,使下一輩的人因我們的努力比我們今天表現得還要多。

  那麼輔仁大學的精神呢?大家也都知道,也沒有什麼特殊的精神,就是天主教的精神。因為我們這個教育就是愛的教育,所以我還記得你們在開學時,我正在海外開會,在百忙中自己寫了幾段,請副校長有機會給大家唸唸,不知道那個時候大家是不是有這麼一個集會,總之無論如何,我們沒有別的,就是愛人。中國說:「仁者愛人」,所謂輔仁,就是指這個,我們中國人都很了解。不過還有一個愛,就是愛人以上要愛天主,因為沒有愛天主的真誠,愛人可能有時而窮,因為什麼呢?這個人對我不好,我老愛他幹嘛,這簡直是神經病,可能比神經病還利害,所以說,沒有愛天主的基礎講愛人,恐怕有時還走不通。因為這個關係,我們輔仁大學固然是講仁者愛人,可是尤其是講對造物主的敬愛。中國儒家思想「敬天愛人」,這就是我們所說的愛的教育,愛天主在萬有之上,並愛人如己,發乎愛的教育,這是我們的使命。我們的同學彼此相愛,敬愛師長,這就是我們愛的表現。所以輔仁大學的精神,實際說就是愛的精神,也可以說是宗教精神,也可以說是中國傳統的道德精神。那麼我們學校是否也曾有一個校風呢?我們校風大家也都知道,就是兩個字,一個勤,一個樸。我們同學很勤學,甚至於大家那時候在北平把我們這輔仁大學稱做輔仁寺,等於廟一樣,學生們就祇知道用功,對外活動可說是沒有,不是沒有,最主要的是用功,以後外面需要他們時,比方說愛國,他可以獻身流血,反共他可以在全北平各學校都起了學潮,(因為共產黨種種誘惑)向政府抗議,輔仁大學穩若泰山不參加,這就是我們學生的活動,他們以不動而動,以不變應萬變。所以在此光景之下,他們的勤學在北平是很出名,輔仁大學學生們都是認真讀書,事實上校友在各方面的表現,也就是這個結果。樸──樸素,大家不尚浮華,那時燕京跟我們比,在穿著方面,我們顯得有點土頭土腦,燕京呢?就比較漂亮點。不過嚴格說起來,也並不土頭土腦,而是秀外慧中,我們輔仁大學有十一年的歷史還沒有女生,到十二年時我們學校才有女生,所以我們學校自有了女生以後,大家就不再說我們土頭土腦了。那麼也因為這個關係,輔仁大學在過去,樸素是樸素,並不是土氣,因為樸素我們注重實際,非常認真,所以同學在做事上,以及後來的種種表現上都非常樸素認真。

  輔仁大學的學風在過去是勤、樸,今後,尤其在這個時代,我們國難重重,世界上烽火連天,我們不能不注意這兩件事,尤其是你們的父兄也希望你們多讀點書吧!勤學的習慣輔仁大學一定要繼續下去,樸素,大家要腳踏實地不要注重宣傳,注重許多虛榮的表現,所以有很多人說你們輔仁大學開學也沒有舉行典禮,破土也沒有行典禮,這算怎麼一回事呢?現在已經上課兩個多月了,還有許多人不知道的問我輔仁大學開學沒有?(昨天還有人這麼問我)我說:難怪你們,因為我們自己做的確實有點不十分現代化,我們破土也沒請人,開學也沒舉行典禮,不過這個事情,請大家原諒,我們將來三年有成的那一天,我們學校的建築完全落成了,各院系都完全弄好了,那麼我想稍為補救一下。到那時我們不僅是請國內對我們關心的各方面朋友、人士、學生家長來光臨賜教,而且我希望全世界許多的學人跟我們有關係的,尤其是東亞跟我們有關係的學術界人士,也來給我們指教,那個慶祝範圍比較大一點,可能社會的波動也要大一些。現在我希望我們的老師和學生都能根據過去的作風──樸實,腳踏實地認真去做功夫,做學問,發揚樸實的校風。

  剛才我說是過去的傳統,我們接下來還有一件事,就是學者的態度。英副校長說我也是輔仁大學的校友,我很高興他給我校友的名義,實在說起來,我沒有在輔仁大學讀過書,不過我在輔仁教過書,從廣義說也算校友一部份了。我在教書的時候,曾和許多教授接觸,我深深了解他們治學的態度,同時我也看見許多同學,深知他們讀書的態度,所以現在我願用中國的幾句古話綜合起來給大家報告。我們輔仁大學同學研究的態度、學習的態度,就是《中庸》上所說的:「博學之,審問之,慎思之,明辨之,篤行之。」這五個「之」字是虛字,若注重這五個虛字那就都虛了。學、問、思、辨,不馬虎的,學思不可偏廢的,「學而不思則罔,思而不學則殆」,所以學思不偏廢,不過知行還要合一,所以要篤行之,「學思不可偏廢,知行合一」,這就是我們輔仁大學三十多年來同學、先生們求學治學的態度。在「博學之,審問之,慎思之,明辨之,篤行之」以外呢?本來我不願給大家提,可是我也希望大家不要見我的怪,就是「人一能之己百之,人十能之己千之」,這是說我們有點低能了,人家一下子弄好了,我得十次才弄好,人家十次才弄好,我一百次才弄好,這說明我們有點笨了,笨雖然笨了,但勤能補愚,只要我們勤苦,慢慢地比聰明的人還要在以上。我說此話,似乎有點用不著,因據我所得的報告,各位同學都是各學校很優秀的青年,考試進來的分數也都很高,既然分數很高,就不能說「人一能之己百之,人十能之己千之」,這己千之有點不大對了。不過大家不要認為這話是侮辱我們的話,實在說,人怎麼聰明,要是不用功是沒有結果的,所以,無論如何,我們要多用功是沒有錯的,何況不客氣地講,我們學校學生的分數與台大相比還是差得很遠。我倒不是用分數來評判智愚,不過分數多少總是有點象徵性,所以我們要特別用功讀書,我們進來時或者有不平等,但我們出去的時候一定要平等。換句話說,比最好青年人的智慧,不敢說再好,至少也給他拉齊,這樣子大家就得多用功了。所以我說我們這個學風是勤樸,而學生治學和先生講學的態度卻是博學、審問、慎思、明辨、篤行。不過主要的是博學注重「博」字,審問注重「審」字,慎思注重「慎」字,明辨注重「明」字,篤行注重「篤」字,所以輔仁大學過去給我們歷史上的啟示和習慣的養成,對我們今後讀書上關係很大。事實上大家都知道,這輔仁大學給我們留下的精神遺產,非常大的,所以今後我們應如何發揚我們的精神遺產,換句話說,如何能使輔仁大學的精神作風和學習態度,都能在我們每一個人身上表現出來?這就是我對各位的希望了。

  甘迺迪先生做總統時曾有一句話「New Frontier」新境界,因為世界的進步已到了太空世紀了,我們老是歌頌過去、迷戀過去,有時會引起別人誤會,我們是否要求進步?當然是要進步,不過我們對於過去的優點得繼續發揮,將來咱們師生之間養成的優點當然是太空世紀的了。那一段叫「新境界」,新境界以後慢慢再談。今天我願跟大家見面,把過去輔仁大學的優點提出來,一方面也是對輔仁大學過去許多心血的結晶,我們加以檢討加以溫習,一方面也是願意藉此來使我們每一位同學,在做人方面、做學生方面都有一個標準。至於新境界的開拓,我希望各學院、各學系裡的負責人慢慢地表現出來一種新的動向。我這個校長不客氣的說,是沒有辦過大學教育的,我做過大學董事長,很多的大學,天主教的和非天主教的大學董事長我都做過,不過你們都知道董事長在一般大學裡是無為而治的,治不治我不管了,不過「無為」我是覺出來了,所以始終我沒什麼經驗。我只知道輔仁過去的優點,所以提出供各位同學參考並效法,今後如何開拓新境界,那就有賴各院長、各系主任、各教授了。只要是我力之所能,他們要開闢新境界的話,我不但不作梗,還要協助他。不過,新境界的開拓,不是一天的事情,現在才開學兩個多月,許多方面都是在發軔階級、草創時期,我們只要不劃地自限,日求進步就夠了。不過在未達到新境界開拓之前,我可以向你們大家聲明,我依賴誰呢?就是我們的教授團體,假使在經濟方面有困難的時候,那麼我也希望負經濟責任的修會及個人,大家共同努力。總之,不要阻擋新境界的開拓,這是我對教授團的希望,也可以說展望。對同學我也是一樣,過去的同學在輔仁大學有許多新創作,造成了一個學風,一個研究態度,今後的同學可能使我們的學風更發揚起來,使我們研究的態度更符合現在的要求,那就要有賴你們各位的努力了。所以為開拓新境界,我的希望來源,一是教授團,一是同學們,兩部份人要是努力前進的話,我們輔仁大學的校譽一定日隆,而我們每一位同學的收穫也一定更多,同時我們對許多方面,尤其對我們復校關心、犧牲、特別努力的人士也都可以無愧於心了。

  最後我要跟各位同學講講,這個學校雖然是天主教辦的學校,倒不是單為天主教的人辦的,而是為一般好學的青年學生辦的。所以我們儘量歡迎各方的青年來考我們的大學,我們絕對沒有任何界限的,所謂「有教無類」,現在說這話,你們大家絕對可以承認的,因為教育部曾有明文規定,我們有什麼資格限制任何人,這絕對是公開的,絕對是為青年人而辦的學校,青年人當然係指各方面的青年學生。我們對信仰也不是條件,對貧富也不是條件,就是青年願來我們學校讀書,教育部在考試上給批准了,那麼我們就接受,就歡迎,所以這個學校雖是天主教主辦的大學,實在是為教育普及,為好學的青年來辦的。在教授團體裡面,非天主教的也是非常之多,是什麼意思呢?就是賢能登用主義,沒有中西教授之分別,外國人來我歡迎,中國人來我也歡迎,主要的是看他的道德學問。同時我還主張同工同值,不論那一邊的人願來教書,薪水該多少都是一律,沒有中外之分別。在此情形之下,我們可以簡單說,對於學生是有教無類,對於教授是賢能主義。因為這個關係,我們學校成立以來各方面反應的情況相當好,不但很多同學願來我們學校,就是許多教授(中西教授)多表示到必要的時候,都願意有所貢獻,這個好的現象為開拓新境界是非常重要的,所以我要給大家說一說。你們大家也都知道,最近我剛由羅馬回來,在羅馬我是出席大公會議,藉此機會把大學的問題提出來向教宗報告,當今教宗保祿六世,他對教育事業相當的關懷,尤其輔仁大學的過去、現在與將來,都有很明確的瞭解和指示,對我們師生也特別關切,要我特別的給大家問候和祝福。

  還有一點我忘了提的,就是你們各位同學剛進學校的時候,有許多地方感到很不方便,這是我知道的,宿舍也沒開放,很多人搭車由城裡來回走呀等等,我也覺得精神很不安,不過我們儘量想辦法。下學期有一部份同學可以住進來,等再過一個學年,全部男女同學都可以住進來了。自我回來以後,已和各方面負責人交換意見,大概沒有問題了,所以我希望你們大家暫時還得忍耐。在你們回家的期間,也可以說是對社會和輔仁大學一個宣傳,假使你們出去循規蹈矩各方面都很像樣,人家一說是輔仁大學的學生,那麼我們輔仁大學的收穫也很多了。所以說,一個短時期的義務宣傳員,你們大家是要做的,雖然你們是有點不方便,但對學校卻有很大的作用。同時我也知道,我們學校正在興建,現在學校的建築,也不過是三分之一完成了,還有三分之二沒完成,常在建築中,因此之故,時有一些不整潔的現象出現,建築時候,亂七八糟的,等建築完成後,始能煥然一新,所以在此三年裡,可能有許多地方提不到美觀,只能提到實用而已。在此一段時間也可能你們大家覺得不太舒暢,不過不要緊,稍為等一等,因為你們是第一批學生,與創校都有直接關係,我說你們是創校人未免說太過了,不過,你們能幫忙創校人使學校達到理想,這是事實。因此我拿你們第一批的同學當作同工,跟我合作,這樣幾年之後,我們把這個學校辦好了,到那時大家也都可鬆一口氣了,但目前大家還得多少要犧牲一點。我也不再多說客氣話了,我得謝謝各方面負責人,今天也因為工作忙,有的沒有來,我只是讓他們知道,我開學至今才來,對他們這幾個月來工作的辛勞,在此謝謝他們了。

(轉載自〈校長歸國返校演說〉,《輔仁》第四期,民國五十三年三月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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