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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所認識的李震神父


陳方中/輔仁大學文學院院長,校史室前主任 2023.3.1

     認識李震蒙席是在1990年左右,當時我正在撰寫碩士論文《民國初年中國天主教的本地化運動》,應該是實際指導我的宋稚青神父介紹我去找李神父,看看輔仁大學有沒有一些資料。當時沒有資料的收穫,但認識李神父是一個很大的收穫。1991年碩士論文完成後,隨即考上師大歷史博士班,承羅光總主教美意,我到輔大兼課,教授共同必修的中國近代史。當時李神父還沒當校長,負責中西文化研究中心,這是支持老師研究計畫的單位。我向李神父提出「方豪神父年譜初稿」的計畫。雖然我才疏學淺,當時還誤以為方豪神父是耶穌會士,也不清楚他與輔大的恩怨情仇,但李神父聽我說明,糾正了我的錯誤,知道我用的是方豪神父贈送給政大的書信資料,就慨然應允了這個計畫。我拖到1994年初完成了這份作業,當時還是寫在稿紙上的。

    1999年我拿到博士學位,9月以後到輔大擔任天主教史研究中心的主任。在到輔大前一年左右,我在主教團下所設的橋樑委員會擔任兼職秘書,一周到中央大樓工作一兩天,整理一些台灣教會各單位與中國教會往來的文件書信,並準備出版蘇若裔的《中國近代教難史料》,在橋梁教會委員會開會時,有時也會碰到李神父。在此說明一下背景,李神父出生於中國天津,自然是一位很關心中國大陸發展以及中國天主教發展的神父。中國大陸在1980年代改革開放後,不知何年李神父已有回鄉的經驗。在那個兩岸都相對開放的時代,也是台灣天主教教會想扮演橋樑教會角色的時代,李神父順理成章的是橋樑教會委員會的成員,羅總主教在輔大成立了中國天主教史料中心,其目的是加強對中國教會內外的了解,李神父也曾擔任中國天主教史料中心的主任。在1992年到1996年擔任輔大校長期間,有不少次機會率團到大陸參訪,當然有更多機會了解中國政治及宗教的實況,所以李神父是一位實現橋樑教會角色的代表人物。

    我1999年到輔大時,對天主教史研究中心的工作有些疑惑,這時兩岸已更開放了,天主教史研究中心已與中國天主教史料中心合併,我去問李神父意見,問他要不要擬訂工作計畫?他跟我說別擔心,各種工作會找上門來。現在回想起來,這真是充滿睿智的先知之言。我私心揣度,李神父也不是一個自己找事情的人,但各種事情因為他的能力、學養及待人處事就找到他了。他看到我的專長,知道有一定程度的稀缺性,看到整體大局的需要,可以預估一定有做不完的事。另一方面也可以從信仰去看,這些教會內的各種工作不只是工作而已,李神父將其視為天主對他的召叫,他不一定喜歡做,但這些熟知其人品學識的前輩主教們要他做時,他也就服從了。我想甚至他擔任輔大校長也是如此。我記得有長輩說,李神父擔任輔大校長是有條件的,一是不當主教,二是只做四年一任。主教是要有教區責任的,李神父以其個性是真的不想擔任教區主教。如果只是給他一個榮譽主教銜,以他的個性也是沒有必要的。

    李神父1996年2月自輔大校長退休後,其實也沒閒著,主要是中國大陸各地的神哲學院都有教學的需求,這位教會的哲學大師當然很受歡迎。李神父應該也沒有到有求必應的地步,但在我印象中他很多時間在大陸,甚至有幾年在大陸的時間超過在台灣。我對中國教會的了解有一部分來自李神父,他不輕易地分別地上地下,有一些不能被大多數教會人士接受的人,他也能與他們往來,接受他們的邀約。說到大陸教會的邀約,錢從來不是李神父考慮的,有次他和我說到只是提供食宿他也會去,看到當地教會的需要他也自己拿錢給他們。李神父不擅理財,別人有需要他就會給,有時還會被一些人騙錢,我不清楚知道細節,但我知道在那個領一次退休金的年代,他的退休老本逐漸減少。還好前校長秘書莊幸惠女士,前校史室主任吳瑞珠老師知道李神父沒有金錢規劃,幫他守住了一點點他的退休金。

    我2006年8月接任校史室主任,有更多機會在校史室見到李神父,因為他有習慣到校史室走一走。有一天他拿著一本有許多照片的書,指給我看他念書時候的北京柵欄大修院,那是明末以來中國朝廷賜給利瑪竇等耶穌會士的墓地,以後形成了教友點,義和團運動時大量教友被屠殺的地方。我也和他報告我到大陸參訪的一些經歷,例如在他家鄉天津的望海樓天主堂,那是1870年天津教案的事發地。天津的老西開主教座堂,那是雷鳴遠推動中國天主教本地化運動,所謂天津運動的主要標的。當然還有比較輕鬆的話題,李神父認為最好吃的鍋貼在天津。

    以後李神父不太能繼續教書了,有一段時間他的弟弟把他接回到天津家裡住。我趁到大陸北方開會的機會到他家裡去看他,他和家人到小小的天津機場接我,還在他家裡吃了一頓飯,大概是他的妹夫燒給大家吃的,只是我一直沒有吃到天津的鍋貼。後來李神父還是回到了台北,這時他需要靜養了,李神父名義上是嘉義教區的神父,實際上他只在嘉義教區服務了4年,他多半時間都在輔大及台北。當時嘉義的鍾安住主教慷慨的接納了他,安排他住進虎尾聖若瑟醫院的照護中心。

    在這九年中我四次去看李神父,有一次我們一家三口,還偷帶著剛剛養的小貓去看他,想要給他一點寵物療癒。以後幾次看他時間越來越短,一次他完全認不出我,有一次他生病,蜷縮在床上。然後就發生了新冠疫情,這成了我不去看他自我說服的藉口。

    在他還精力充沛的時候,有一次我問他于斌樞機和某某教會領導人,誰比較偉大?他沒有遲疑馬上回答我:「當然是于斌樞機!他的氣度是沒有人比的上的。」我其實問了一個滿蠢的問題,人有自己的限度,在走向天主的旅程中,功課各自不同,其實沒甚麼好比的。不過我想李神父欣賞的是于樞機的豁達大度,不是把世俗名聲金錢看在眼裡。他一直也是一個豁達大度的人,他沒有很在意人世間的榮譽名聲,當然也沒有錢。走筆至此,腦中浮現的形象是在輔大文鐸樓旁,神父們晚飯後昏暗夜色中,李神父手拿念珠念玫瑰經的身影。這是一位愛天主、愛人也被天主所愛的神父,這樣就夠了。


 

輔仁大學校史室 ver3.0 on 2006 September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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